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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人對關隴集團已經不陌生了,對河北豪族集團可能就所知甚少。這個豪族集團對歷史影響之大,絲毫不遜于關隴。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北魏末年豪族復興,高歡依托河北集團而發動"信都建義"
北魏建制之時采用了崔浩的五等郡縣體制,成為北魏王朝的基本框架。五等郡縣實際上折中了封建和郡縣兩種對立的制度,一方面容納了十六國時期的漢人豪強和胡人部族,一方面又具有統一行政的能力。可惜這種體制在北魏末年出現動搖,靈太后艱難維持,無奈對各地豪族讓步,此舉終于引發北方邊鎮軍戶暴動,隨后就是河陰之變,靈太后本人亦被沉河而死。
大亂之中,河北豪族紛紛自稱名號,領有州郡。其中最著名的是"羊畢諸豪、瀛冀諸劉、清河張宋、趙魏之豪"四個主要集團,趙魏之豪主要是高、封、李、盧、崔等大族,其中最著名的即高敖曹家族。這些河北豪族遠離中原紛爭,實力雄厚,但缺乏強勢的領袖家族,在爾朱氏叛亂期間持觀望態度,直至高歡的到來。
宋孝王《關東風俗傳》:昔六國之亡,豪族處處而有,秦氏失馭,竟起為亂。及漢高徙諸大姓齊田以實關中,蓋所以強本抑末之計也。文宣之代,政令嚴猛,羊、畢諸豪,頗被徙逐。至若瀛、冀諸劉,清河張、宋,并州王氏,濮陽侯族,諸如此輩,一宗將近萬室,煙火連接,比屋而居。獻武初在冀郡,大族猬起應之。侯景之反,河南侯氏幾為大患,有同劉元海、石勒之眾也。
高歡在大亂中的第一桶金是靠狡詐騙軍而得的,隨后他自知實力不及爾朱氏,即率約10余萬邊鎮軍戶進入太行以東。這10余萬鎮兵是高歡的家底,其核心是高歡出身的懷朔系統。但當時屬于無根流民,在中原無法立足。高歡進入河北的目的主要是聯絡河北豪族,以求獲得補給,建立根據之地。河北豪族當然心知肚明,雙方故一拍即合,隨即發動信都建義,正式討伐爾朱氏。
然而高歡是特別狡猾的人,在攻占太原之后,他立刻又主動扶持了一個胡漢合流的豪強集團(即河東集團),以制約河北豪族。其主要代表是:太原王氏,濮陽侯氏,高車族叱列部、斛律部,鮮卑族的庫狄部,匈奴的破六韓部等。高歡依托這批勢力,在太原建立霸府,逐步開創了北齊王朝。與此同時,宇文氏在關隴初步形成了關隴集團,而后開始長期拉鋸戰。
《北齊書·文宣帝紀》:魏自孝昌之季,數鐘澆否,祿去公室,政出多門,衣冠道盡,黔首涂炭。銅馬、鐵脛之徒。黑山、青犢之侶,梟張晉、趙,豕突燕、秦,綱紀從茲而頹,彝章因此而紊。是使豪家大族,鳩率鄉部,托跡勤王,規自署置。或外家公主,女謁內成,昧利納財,啟立州郡。
隋煬帝討伐高句麗,河北豪族群起而動,最終顛覆隋朝
高洋篡位后,河北豪族集團曾被竭力打壓,除了高敖曹所屬的渤海高氏,其他豪族均歸于沉寂。北齊滅亡后,河北豪族再次躍上歷史舞臺。當隋文帝篡位時,尉遲迥、尉遲勤率領相、衛、黎、毛、洺、貝、趙、冀、瀛、滄、青、膠、光、莒各州數十萬軍隊發動叛亂。
緊接著,隋煬帝第一次征伐高句麗,河北人即暴起為亂,著名的《無向遼東浪死歌》即為河北盜賊的宣傳作品。等到第二次、第三次出征高麗時,河北豪族已成氣候,其中羅藝、徐世績、劉武周、高開道、竇建德、徐圓朗、輔公祏、張金稱等均為佼佼者。河北豪族要么尋找代理人,要么自己親自倡亂,隋末短短十余年間達15股以上,且均有萬人以上規模。隋朝實際上是亡于這些勢力之手的,關隴李淵家族只是收割者而已。
《隨書·煬帝紀》:平原李德逸聚眾數萬,稱"阿舅賊",劫掠山東;濟北人韓進洛聚眾數萬為群盜;濟陰人孟海公起兵為盜,眾至數萬;北海人郭方預聚徒為盜,自號盧公,眾至三萬,攻陷郡城,大掠而去;濟北人甄寶車聚眾萬余,寇掠城邑;……,寇魯郡;賊帥盧明月聚眾十余萬,寇陳、汝間;東海賊帥李子通擁眾度淮,自號楚王,建元明政,寇江都;東海賊盧公暹率眾萬余,保于蒼山。
李世民玄武門之變背后的河北集團
李世民戰爭是關隴集團與關東河北集團的第二輪生死角逐。此前的北周、北齊之爭中,關隴集團聯合突厥擊敗柔然,北齊失去了草原縱深而被圍困至死。第二輪爭奪中,李世民的軍事才能則起了主要作用,竇建德為首的河北集團的三足鼎立戰略非常正確,可惜軍事實力和才能不及李世民,河北集團再次失敗。
竇建德兵馬雖然有很多平民盜賊,但建國之后卻能大量起用大姓豪族,如裴矩、崔君肅、高士達等,兵敗被殺后,劉黑闥、羅藝等人相繼再反,可見河北集團對抗關隴的覺決心是很徹底的。這些河北勢力失敗后,陸續被關隴集團平定、吸納、殺戮。吸納,主要是對魏公人馬,其中有著名的徐世績、魏征、秦瓊、程知節等,其次是羅藝系統(如溫彥博等);對竇建德人馬則沒那么客氣了。
隨著唐朝日益鞏固,太子與秦王的矛盾即開始展開。太子李建成由于嫡長身份,得到關隴集團支持,而且李建成深知早晚必有決戰,于是主動拉攏河北集團,主要是幽州羅藝、王瑗系統。這是極其厲害的,因為李世民是殺死竇建德的元兇,太子建成、齊王元吉以抵御突厥為名,早早染指河北,河北之士多依附之。
《新唐書·魏征傳》: 當是時,河北州縣素事隱、巢者不自安,往往曹伏思亂。征白太宗曰:"不示至公,禍不可解。"帝曰:"爾行安喻河北。"道遇太子千牛李志安,齊王護軍李思行傳送京師。征與其副謀曰:"屬有詔(東)宮(齊王)府舊人普原之。今復執送志安等,誰不自疑者。吾屬雖往,人不信。"即貸而后聞。《資治通鑒》:秦王世民既與太子建成、齊王元吉有隙,以洛陽形勝之地,恐一朝有變,欲出保之,乃以行臺工部尚書溫大雅鎮洛陽,遣秦府車騎將軍張亮將左右王保等千余人,陰結納山東豪杰以俟變,多出金帛,恣其所用。
玄武門政變之后,河北集團由于深度參與了太子齊王系統而深感不安,于是陸續有了王瑗、羅藝之叛,緊接著是突厥頡利可汗的大舉入寇。這種明爭暗斗實際上一直在持續,直到河北三鎮割據大唐,最終導致唐朝滅亡。他們的真正覆滅,一直要到契丹割讓燕云十六州之時。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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